人物周刊 | 化蛹成蝶之第五章--豆蔻年华芳菲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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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豆蔻年华芳菲却（1）

我怎能忘了她，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深沉而温和的眼睛，柔美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说出的话总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柔，好似春风拂面，抚平残疾学生心中的孤独与忧伤；又像一把小刷子，拂去学生心灵上的尘埃……她便是我记忆中的王玲芳老师。她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出现在我的梦中，耳边总会响起她亲切的话语，好像那段岁月一直在延续，从未中断。

当上海电视台《七分之一》为我录制生活短片时，我又回到了母校，见到了我敬爱的王玲芳老师，我们拥抱在一起。我发现，眼前的王老师还是那么慈祥，那么温和，那件事在我的记忆里依然那么清晰，犹如发生在昨天……

上学十几天后，我不想再让母亲为我奔波，我知道，自己给母亲增添了很多麻烦，再让母亲这样来回奔波我会更加愧疚不安的。因此，每天我在吃早餐和午餐时尽量吃干食，在学校里要小便，也尽量忍着，等回家后再去卫生间。

朵朵白云悠然飘过，初秋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给人们无限温暖。

下课了，同学们像小鸟一样飞出教室。这时，我感觉有大量的尿液充盈在体内，如果再不释放，肚子有可能会“爆炸”。可是我自己不能自如地去卫生间，只能任尿液在膀胱里肆意作祟。我坐立不安，快要忍不住了。

王老师的到来解决了我的难题。

她走进教室，看出了我身体的不适，她把手里的书放在讲台上，然后走过来悄悄地问我怎么了。

刚开始，我非常不好意思向她说起，只是摇头，强作微笑对她说：“王老师，没事，我很好。”可是我不知道，我那难堪的表情哪里能隐藏的住我的痛苦，它未经过我的允许，已自作主张、不声不响地把我的不适告诉了王老师，我想瞒也瞒不住。

王老师用手摸摸我的额头，“张慧，千万别把老师当外人，在家里，如果你有事，你是不是要找爸爸妈妈？在学校里，老师就是‘家长’，同学们有事要找老师，老师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知道吗？”

我点点头，极不情愿地说：“王老师，我要上厕所。”我感觉我的脸火辣辣的，不敢正视老师的脸，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学生，头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老师看见我的窘样，一边搀扶我站起，一边微笑着对我说：“怎么你还把老师也当外人，这点小事都不好意思和老师说？在学校，老师是‘家长’，老师都要帮助自己的学生解决困难。”

我们到了厕所，她左手扶着我，右手脱下我的裤子，然后用双手扶我蹲下（我自己蹲不下，没有马桶时，我只能坐在痰盂上方便）。过后王老师又帮我提好裤子，将我送回教室。

天空还是那样蓝，太阳在变换着它的位置，升得更高了，气温在逐渐上升。

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我才发现汗水打湿了王老师的脸庞，但却滋润了我幼小的心房。那一刻，我的双眸盈满了泪珠，思绪被一种叫作感动的东西所抽空，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时，我的头脑里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王老师，而是我的亲生母亲。这时，一股强烈的情感促使我对王老师说：“王老师，我真想叫你一声妈妈。”

听了我的话，正在用手绢擦汗的王老师一下子将我搂在怀里，她满含热泪地说:“张慧，你不要太过于激动，我是老师，这是每位老师都应该做的，如果换作别人，或许会比我做得更好，以后再想上厕所，你尽可来找我，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靠在王老师的胸前，我感觉王老师的体温像窗外的暖阳，温暖着我那颗淒凉无助的心。记忆里，也只有母亲的怀抱才这么温暖。这种温暖一直陪着我走完我的学生时代，每当在学校遇到困难或受人欺负得时候，我都会想起王老师，想起她给我的鼓励与帮助。

后来，学校为了照顾我，，小组里的女同学每天轮流扶我上厕所。为了不再麻烦老师和同学，就是再难受，我也不表现出来。我不好意思让老师和那些比我小的同学扶我去厕所，我也渐渐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规律，能够做到半天不上厕所。

……

岁月可以掠去我的少年时光，却永远剥蚀不掉王老师在我的脑海里铭刻下的深深印迹。

现在王老师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慈祥的脸上多了几丝皱纹，我知道这些是为学生讲课、批改作业疲劳过度造成的。我知道这些皱纹里也有当年我为老师增添的那些麻烦，看着慈师、恩师，我能说些什么？只希望她能够多些休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为了学生而忘了自己。

现在，当王老师听到我自学写作的事情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并给了我最真诚的祝福。我知道，这是一位老师对学生所寄予的最深切的厚望，我永远都不会辜负王老师对我的期望。

有了王老师的照顾，课间母亲也不用再来回奔波，只是在上下学还是少不了母亲接送。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我决定自己背书包去上学。那一晚，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

母亲担心地问：“你自己去能行吗？”

看着母亲担忧的目光，我坚定地说：“妈妈，让我试试吧，我一定能行。”

母亲终于答应让我独自一个人去学校。刚开始，母亲把书包背在我的肩上，在旁边照看着我。我两脚尖“点”地，“滑”行着走路，整个身子前后左右不停地来回摇晃，像一位喝醉酒的大汉，走起路来尘土飞扬，似乎它们在为我伴舞，追逐着我扭曲的步伐。我的身体经常会与地面亲密接触，每当摔倒时，母亲立即扶起我来，掸掸我身上的土，又擦擦我嘴边的口水，心疼地说：“还是我来送你吧。”

我站起来，摆了摆手，坚定地说：“不，还是让我自己慢慢走”。

我每天早早起床，由母亲喂我吃饭，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如果我自己吃饭则要花费一个小时，一碗饭也只能吃进三分之二，另三分之一则掉在桌上或地上，像这样吃完饭，我还要比别人提前20分钟出发，自己步行去学校。母亲不放心，依旧在后边保护着我。虽然跌倒过无数次，但我也爬起来无数次，我绝不会向命运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