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讨饭——店集乡77岁老人杨言谏自传

由于父亲的缘故，也没人敢帮助我们。没办法了，我只好向左邻右舍讨要，向他们说，我小妹妹饿的不行了，你就行行好吧，给她一口吃的。其实，人家也都知道，不是小妹妹没有吃的，是俺全家没吃的了，人家就给我一个、两个馍馍，有的是白面馍，有的是窝头，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感激不尽了。有一段时间就是这样过来的。当时大家都不好过，你总是这样也不行啊。怎么办？那就得把讨要的范围慢慢地往外扩展，我就提一个破篮子，拿上一个栆条，（栆条上带刺，栆条是用来防狗的。）因为我当时很小，我本来就怕狗，为了全家人的生存，只好这样了。　　

出门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就好像是上刀山下火海一样，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就毫无目标的往东吧，走到村东头，迎面碰到了一个长者，因为都住在一个村，彼此都认识，按辈分我该称呼他爷爷的，当时我最拍的是见到熟人，我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他就问我：“孩子，你这是干啥去？”我小声地说：“我去东地剜菜。”他一看我的篮子还有栆条就明白了，“剜菜你没拿刀啊，再说你还拿着栆条。这都是逼的，你也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这是干啥去，走，今天先到俺家吃一顿吧。”我在他家饱饱地吃了一顿，临走的时候，这位爷爷又给了我一瓢杂面（就是高粱面）。我高高兴兴地回家了。母亲一看我回来的这么早，就抹着眼泪说：“是不是害怕啊，咱再饿一顿吧，要不你明天再去。”这时我就把那一碗杂面端到她跟前，并把前前后后的事告诉了她。母亲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她说：“咱不能一下子都吃了，还要留着阴天下雨你不能出去要饭的时候吃。”第二天，我没等母亲说就悄悄的提着篮子拿上栆条出门了。从此，我就走上了乞讨之路。这次还是往东，到了紧挨我村的陈庄，离住家户老远的地方我就不好意思了往前走了，因为，那时家家户户都有吃的，没有要饭的，感觉要饭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我就坐在路边，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我也没动地方。有些好奇的人走到我跟前问我：“你是干啥的，都在这儿坐了一个中午了？”有人看了看我的篮子和栆条，知道我是个要饭的就说：“你这个要饭的，不去庄里怎么能要到饭啊？”有一个人认出了我，说：“哦，这是杨楼的，他爹蹲监了，他就是出来要饭的。”不一会，就有好多人送来了各种各样的馍（大多是窝窝头），有人说：“回家吧，你看你的篮子都快满了，够你家吃几天的了。”那时我也不知道说一句感谢的话。　　

    这天，我讨饭讨到了张桥，不幸的是，还没要到饭，就让一只“偷咬狗”给咬了，腿肚子流了好多血，我怕极了，以为不能活了，就在地上使劲哭，把狗的主家也吓得不轻，慌忙烧了几根筷子，碾碎用香油调好，抹在了伤口处（我们当地流传的一种专门治疗狗咬伤的偏方）。那家还给了我一个馍，说：“回家吧，等你的伤好了再出来吧。”我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家。母亲见状忙搂着我一边哭一边说：“孩子，咱再也不去要饭了，咱就饿死在一块吧。”

                                                   （杨须敏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