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深夜在一个微信群里看到胡少山同学去世的消息,突然得让我非常惊讶,急忙向发消息者求证。又马上查看少山的朋友圈,千真万确,5月1日晚上在塘下家里病故的。这些年,胡少山同学一直在与病魔作斗争,但还是被夺取了生命,英年早逝。
认识胡少山同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个年代很多人没有机会上大学,却又渴望接受大学的教育,于是函授大学应运而生。与胡少山做同学三年,就是温州教育学院八六级中文专科函授班。函授班每年要安排三次短期的面授,所以就渐渐地相熟了。
“上学的路上怕狗。”少山与几位塘下的函授班同学爱开我的玩笑,见面就说这句话。因为写作课老师要我们同学写自传,我的自传被老师当做范文在班上读,其中就有这句被老师拎出来的“上学的路上怕狗”,写作课老师还说这句话写得特别好,也就常常被函授班同学提起。
后来,瑞安的语文学会、中语会活动,都不时地碰到少山同学。知道他也爱好文学、喜欢写作,每次遇见都有许多话可说,聊教育聊语文聊文学。他说话声音不高,喉音比较重,慢条斯理的,公众场合有些沉默寡言,不喜欢出头露角的。
瑞安市报告文学学会成立后,少山同学更是如鱼得水。他是会长张益老师的最得力助手,不断地有报告文学作品见之于省内外报刊,编著了好几本书出版,文学创作上从波澜不惊到崭露头角、硕果累累。不久,就出版了他的散文集《多看了一眼》。一次会议碰面,他悄悄地把书递给我,扉页上已经工工整整地签好了姓名。张益老师卸任会长之前,很想将“接力棒”交托少山,只无奈少山身体有恙。
瑞安市委宣传部与文联联合编写“瑞安市文艺事业突出贡献奖人物写意”《艺者》一书,胡少山任副主编,负责统稿、编辑,我应邀写了《痴心寄丹青》。他几次打电话来商议文章个别地方的修改,还把我约到一个宾馆面谈。我写文章一般不喜欢用小标题,在他的委婉建议下,最后还是与他一起给这篇文章分章节,确定了几个小标题。
瑞安市语文学会换届后,同为学会副会长,见面的机会也多了些。学会每次召开会议,少山都会从塘下按时赶到城里,有时散会,他还不忘特意用车送我到家。他车的后视镜上系着绿色丝带,他还是“瑞安市顺风车协会”的会员。有次,还特地把学会的理事会约到他学校开,参观他们学校校园,留我们吃饭。这时,大概是身体健康原因,他已经从教学一线退下来,在学校图书馆工作了。
胡少山同学是个实诚、实干的人。他的报告文学、散文和诗歌,写得跟他人一样实在、真实,不会油腔滑调、弄虚作假,他看不惯文坛上一些人的做派。他不仅撰写文章积极宣传“塘下虞海河收养贫困家庭孩子建‘幸福一家’”,还自己去给这些孩子们上课、辅导做义工。塘下文联成立后,他着手主编了好几期精美的塘下文联刊物《塘下文学》。由于身体出状况,他放手《塘下文学》后,就再也不见新一期的《塘下文学》了。
几年前的年底,获悉他从上海治疗归来,还与几位理事代表语文学会去看望他。在塘下街上兜兜转转找到他家时,他的气色和精神都不错。他曾跟我提起过,他儿子在杭州上大学,已经留在杭州工作,并且给儿子在杭州买了房,让我给留意下介绍对象。没想到,他儿子刚刚结婚,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原以为他从此得到根治、告别病痛,回归正常的生活,却未能如愿。
之后,少山同学大部分时间都在广西巴马县疗养。在他的微信朋友圈里,可以不时地看到他在那边图文并茂的生活记录,以及传递出来的乐观主义精神和多彩多姿的身影。照片中的他虽然清瘦了些,但高高的个子还是神采奕奕、快乐活泼;他的一些诗文也在巴马县源源不断地产生。
我的散文集《梦里梦外都是歌》出版后,少山同学立马在朋友圈转发这个消息,并留言“同学兼文友高振千的新书出版啦,不送我一本,我必定不高兴”。我连忙给他发微信消息“送书那是必须的”“你的话太温暖了”,他回复说“一定好好拜读”“我向来很推崇你的”。
原以为少山会回家过年的,到时候可以找机会碰面并把书送他,谁知他一直滞留外地过年未归。无奈之下,只好向他要了地址和手机号码把书快递给他,这本书基本上没寄送外地的同学和文友,不过,少山同学是个例外。书寄出那天给他微信留言,他还客气地说“振千兄,非常感谢!”,我说“是兄弟就不用客气的”。
在我问了几次快递的六天后,他终于收到书,在微信中留言“收到你的著作了,大喜!”,并拍发七张照片在朋友圈,留言“尽管离我遥远,振千兄还是将自己的著作千里迢迢寄过来。看看翻翻,很厚重的一本散文集,二十年积累后的精选,特珍贵!”我在其下面评论“千里送鸿毛”。
我见少山经常把一些诗文发给民间的文学公众号刊发,再转到自己的朋友圈和微信群,我在微信中对他说:“胡兄,你可以自己开个公众号,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哦,谢谢你!只是不勤更新怕不好。”这也是他同我的最后对话。关闭了自己微信朋友圈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少山同学的消息了。现在,翻阅着与他的微信对话及他朋友圈中的图文,不免令人唏嘘起来。
“故乡离我有点遥远,我也喜于敬而远之。我给故乡故人的印象并不好,个中原因多多而杂。”这是胡少山同学《发小陈其富》的开头,个中的原因已经成为一个谜,不知道这个故乡现在是否已经接纳了书生气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