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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 腊梅花儿开(1--3集)

2023-05-10 14:56:27



腊 梅 花 儿 开

                     

作者:晓瑜荣儿




一个多才多艺的美丽少女,怀揣着对于未来无限的美好和梦想。她还未初尝人生的涩果,就被乌龙事件搞得声名狼藉。在绝望和委屈之余,善良的她不忘袒护心中所爱之人的名誉。在那样封建残余的年代,她不怕名声扫地,敢于一个人承担莫须有的罪名,是多么坦荡的胸怀和无私的爱恋,让她无怨无悔的做了这一切!在死亡的边缘,她垂死的挣扎和绝望于人性的残忍自私,她毅然决然的站起来维护自己的清誉,给了自己重获自由的信心。当父亲无情的拒绝她踏上光明的大道,当大哥义无反顾地帮助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考上了人人羡慕的中专院校。却被愚昧无知的父亲,以600元卖给了一个傻子。卖她的钱给哥哥娶媳妇盖房子,父亲让她成全赵家,不顾她的感情和需要,硬生生将她推到地狱的深渊。在那虎口度日,几度未遂。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记得心爱之人两次来救她突出重围,走出地狱的生活和无限灰暗的光阴。无奈她还是再数年的躲避逃亡中,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在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折磨,被人家强迫生了一双女儿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寄人篱下,任人宰割,无人权无自由的灰暗生活。又是逃亡和救生。她终于凭借自己的智慧汗水和努力,获得了精神和物质上的收益。将女儿养大成人,将自己打造成为一个坚强的舞蹈家,演员,一个被身边人和社会尊重的独立而高贵的女人!


16岁花季少女的梦魇,从父亲阴冷的计划开始。十几年的逃亡之路,几十年的坚守等待,奋斗拼搏。四十年后,她终于见到了心爱之人,他们终于说出了迟到40年的爱慕和倾情,他们这一生情感之路的传奇和苦情,成了特殊年代一场悲壮的历史凯歌!



  01.寒冬腊月,梅花自开




大雪纷飞的马栏山,层峦叠雾,白雪皑皑。连续的大雪封锁了大山的去路,覆盖了山川河流和树木。1963年12月,遭受了三年自然灾害的马栏,到处荒凉,一片贫瘠。塬上的人到处挖野菜充饥,能吃的食物所剩无几。马栏山的人靠着马栏河,还能吃到新鲜的鱼虾,螃蟹接济一下生活。山里的野果和根茎,也可以用来充饥。山民们衣着破烂,很多山里的孩子脸被冻得通红,手冻得皲裂。厚厚的棉袄兴许是哥哥姐姐穿过的,上面打着补丁。可这鹅毛大雪,丝毫阻挡不了,他们飞奔在河岸边,滑冰的热情。


“哥哥,妈妈又要生小孩子了,你会喜欢她吗?”弟弟问。“我不知道,兴许喜欢,兴许不喜欢,看心情。”哥哥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要看心情,要是个妹妹呢?你难道也不喜欢吗?”弟弟再次仰起头,看着正在滑冰的哥哥。“要是妹妹的话,我当然喜欢。咱家就缺个妹妹。”哥哥一边划着一边说着。


马栏山辽阔广袤,山岭沟壑错落有致,跌峦起伏的大山绵延无尽,一座连着一座。树木森森,不乏奇珍异草,野兽出没。顺势营造的山村,分布在马栏山的平洼或沟壑之地。围绕马栏河的养育,祖祖辈辈的马栏人,在各自的小山村,生息繁衍。几代人都曾生活在这里,他们人老几辈过得安详自由快乐。大山给他们带来了庇佑,更给了他们充足的食物。,,,依靠马栏山的庇护,在马栏展开了一系列轰轰烈烈地革命斗争,并且取得了较大的胜利。他们战斗过的地方,生活的旧居被所有马栏山的人民瞻仰和保护,被旬邑的政府开发和建设,成了国家著名的红色教育基地。


在一个普通的名叫朱家村的小山村。几十户人家零散而落错在大山脚下。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大冬天额头涔着汗珠,捧腹的她疼痛难忍。一旁的丈夫表情凝重地跟在她后面,焦急而又机械地等待她生产的那一刻。这已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丈夫早已见惯了妻子生产的情形,不过分担心也不喜悦。


时间和死亡赛跑,对于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未知。随着产婆的喝令和指导,妻子终于生下了孩子。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哭喊,夫妻二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个女子,女子好,你们有小棉袄,贴心人啦!那两个光葫芦就知道调皮捣蛋,那有女儿长大了会心疼爹娘呀!”产婆给孩子处理了脐带,擦拭了孩子身上的血污和胎脂,活脱脱一个白净可爱的小美女,她抱着孩子给产妇看。


“是呀,多么可爱的小宝贝,我有女儿了!”产妇终于松了一口气,人一下子虚脱无力,面色苍白。丈夫闻声跑进来,看到这次是个闺女,心中窃喜,儿子以后娶媳妇有着落了。山里人习惯性将女儿出嫁的彩礼,用来为哥哥弟弟娶媳妇。


寒冬腊月,红梅花开。这孩子长得冰雪聪明,乖巧可爱,村上有学问的长者,给她取名“腊梅”。因此,赵腊梅就在这个贫穷的小家,有哥哥的保护下逐渐长大。


家里有两孔窑洞,村里大多数人都在山体上挖的窑洞住着。窑洞冬暖夏凉,很适合居住。父母和小腊梅住在一起,两个哥哥住一起。朱家村的人家家户户并不是紧挨着,而是依着山体,窑洞与窑洞之间是有距离的。人们互相说话,是要站在自家门前的崖边上喊话的。


“赵大哥,你家媳妇这次又生了?男娃女娃?”一个邻居在自家窑洞门口喊。


“生了个闺女!”赵大哥大声告诉他,他们的喊话,通过山体的回音,几乎全村的人都听到了。


             


02:秉承天赋,为父阻挠



很快,小女儿赵腊梅,越长越漂亮,几乎是全村最招人喜爱的小女孩。夫妻二人也是合不拢嘴。大哥放学后,就带着妹妹去挖草药,捡松球拾松子,这些东西大人是可以换取零钱补贴家用的。

“哥哥,我什么时候开始上学呢?”妹妹赵腊梅问哥哥。


“你呀,很快就可以上学了,只要咋爹愿意供你读书,随时都可以去小学堂读书的。”大哥说。


“是呀,妹妹,你可以告诉咱爹咱娘,让他们给你报名去。”二哥说。



“可是,那天我听咱爹说。女孩子读书没用,男孩子读书就够一家用了。是不是女孩子读书读不好,就没有出息呀?所以爹才会这么说。”腊梅若有所思地翘着小嘴巴,很不情愿地回忆父亲拒绝她读书时的语气。


“妹妹,我们回去告诉爹,一定要你读书认字。”大哥说。


    “好呀,好呀,哥哥真好。我这就给咱挖药去,咱们多挖些药,爹有了钱我就可以上学啦是不是?”天真可爱的腊梅,对读书充满了好奇。


    他们回到家,把这几天挖的草药都给爹爹看,爹爹很是吃惊。他们挖了不少的草药。他很纳闷孩子突然就勤快懂事了,刚要开口表扬孩子们,老大开口了。


“爹,妹妹该上学了!咱村的女孩子像妹妹这个年纪,都坐到学堂去了!”大哥说完,怯生生地看着满脸灰尘,从生产队干完活累得气喘吁吁的父亲。


“怎么想起让她念书了?女孩子长到一定年龄,是要嫁出去的,白花钱没用!”父亲的话生硬而绝情。


“爹,女孩子上学的人很多,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你一定要改变思想,不能让妹妹一辈子当文盲。你窝在这大山沟,看多可怜,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你知道吗?要不是当兵落下一身病,我想你也不希望一辈子呆在这山沟吧!”大哥讲道理给父亲。


“腊梅,你想上学?”爹问女儿腊梅。


“是的,爹,我想读书认字,将来挣钱给你买好吃的。”女儿乖巧地说。


“哈哈,还算你有心,过一段时间,把这些草药蝎子和松子买了钱,爹就给你报名去。”当爹的边蹲下来洗手,边对孩子们说。

三个孩子顿时乐开了花,在院子蹦了起来。



她一大早就听到鸡鸣的声音,想着今天去小学堂,早早地收拾好妈妈缝制的小书包。赵腊梅穿着粗布新衣裳,扎着马尾辫,蹦蹦跳跳地跟在父亲后面去上学,快乐的像一个小燕子。马栏的天蓝格盈盈,白云朵朵,花儿缤纷,到处是花草的味道,空气清新而迷人。青山绿水,小鸟飞翔。她紧紧地跟在父亲后面。经过了一片片绿油油的玉米地,玉米地里的豆苗长得高大形势喜人,土豆根藤肥硕的钻出泥土,有些暴露出白白的新土豆。豆角结出很多弯弯曲曲的豆角,部分炸开了皮儿,掉出了豆子。庄稼兴旺,这个秋天,马栏终于要丰收了。民以食为天,一向注重收成的农民父亲,此刻看到庄稼地里丰收在望的长势,内心一阵窃喜。他这一辈子,就发愁吃穿。如今三个孩子,他只想好好地养活一家人,其余什么都不会去想。


,将优良的革命传统,吃苦耐劳,艰苦补素,尊老爱幼的精神传承给马栏人民。朱家村的人都喜笑颜开,他们怀着喜悦的心情,梦想着庄稼丰收的场景。可惜一场天灾再次降临,大雨夹杂着冰雹,将即将成熟的庄稼毁坏糟蹋。悲愤的农民从窑洞跑出来,跪在地上乞求老天爷不要再害人了。可是,他们哭破嗓子,磕破额头,也阻挡不了这冰雹的无情。


父亲欲哭无泪,他表情呆滞,无不难过地自叹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年年都遇天灾饥荒,家家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这饥饿难耐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啥时候是个啊!”他悲戚地长叹和呐喊,让孩子们害怕。他们躲在角落悄悄地看着无情的冰雹,砸坏院子里的树叶,还有挂在树上的黄瓜。他们能感受到此刻父亲的苍凉和悲哀。靠天吃饭的农民,他们有粮食才不会发慌。如今又遇天灾,妻子落泪扶起丈夫。孩子们跑过来,依偎着母亲。而还沉寂在读书的喜悦当中的赵腊梅,看到家人绝望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了。父亲内心深处的苍白和无助。


这天,朱家村的大槐树上,挂着的犁耙铃铛,在村干部的敲击下,清脆响亮地回荡在山谷。家家户户的人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村上要开会,有事情要宣布了。村民们都放下手中的活,从四面八方赶来。村干部召集村民开会,是为了解决天灾之后的饥荒,安稳人心,帮村民度过难关的。


“乡亲们,今年我们的收成又被天灾毁了。天灾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没有战胜困难的决心和信心。,上级领导给我们每家每户,分发救灾的返销粮,有了返销粮,你们就可以暂时解决口粮问题了。”队长大声讲话,还没等说完。周围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男人女人都高兴地合不拢嘴。人们窃窃私语,感念队长是个“及时雨”,上面领导体恤民情。这下孩子们就不用跟着大人挨饿了。


赵腊梅看到父亲在人群中,依然是深沉的样子。当所有人都喜出望外时,他只是嘴角抬了一下,连大笑都没有。



在村干部的领导下,人们平安度过了饥荒年。


坚强的村民,在干部领导下,度过了困难时期,第二年的庄稼丰收了。人们的温饱解决了。为了响应党的号召,改变马栏旧貌,让马栏互通外界,各村各户建立联系,河对岸的村户之间互通方便。让马栏能四通八达,提高当地人们外出方便。上级要求第一件事情,就是修桥,能通公交车的大桥。整个马栏人民,在领导带领下,都加入到修桥修路的劳动中去了,农业学大寨,风风火火搞生产。


赵腊梅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她喜欢被大人们围着,听她唱歌。每当人们夸她嗓音好听,是个可塑之才时,她就无比高兴。他爹每当看到他在大人面前唱歌跳舞时,都会吆喝她离开。父亲不喜欢看到女儿从小就疯疯癫癫不知害羞。


大人忙碌在田间,窑洞和修桥之间,孩子们在学校学习,不时传来朗朗地读书声。上小学的赵腊梅,是王老师全力打造的一个孩子。爱好文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且舞蹈尤为专业的王老师,是一个读过书,有学问,多才多艺的外聘老师。赵腊梅的嗓音让王老师欣喜若狂,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加上她喜欢跳舞,他决定亲自带她,培养她成为一个有着艺术修养的学生。他看到赵腊梅跳舞的柔韧舒缓和妙曼多姿,觉得自己培养她,绝对错不了。


赵腊梅也没有辜负王老师的期望,。在老师抽出课余时间,费尽心血为培养她舞台上的表演才能时,她小小年纪,很有悟性,没有让王老师失望。王老师手把手教她练习劈叉,翻跟斗,弯腰,单脚挺立,学练白毛女。5岁的她身体任性很好,一边学习一边排练舞蹈。每天晚上回家,她全身肌肉酸痛,腿疼的坐在炕上哭。父母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是王老师有意教她舞蹈,都不让她再学。可是,热爱舞蹈和唱歌的她,还是经不住王老师的严加管束,继续每天练习。经过一年的勤学苦练,她已经掌握了舞台技巧和表演的动作。


6岁的她,性格比别的孩子要随和,因为练习舞蹈的原因,她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公社通知各学校,每年都要在春节前准备节目,庆元旦和春节慰问演出。因为他们所在的是红色革命根据地,经常有上级领导来马栏参观革命纪念馆,七孔桥,工字房,以及革命烈士纪念碑。各种演出的节目不断。赵腊梅小小年纪,舞台经验已经尤其老道了。因此,她被选拔参加旬邑县文艺宣传队为“八一.建军节”演出。因为他和王老师的专业,精湛的舞台艺术,马栏公社文艺宣传队,竟然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王老师为自己培养了一个好苗子而高兴:“腊梅,加油,将来还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相信老师,你一定会成功的。”他摸了摸腊梅的额头亲切地说,此刻他不再像以往那么严厉和苛刻。


“王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同时兼顾舞蹈和唱歌。”赵腊梅知道老师为了自己,骂了她无数次,打过她无数次,好几个孩子都半途而废了,只有她一个人一直坚持到最后。成了小小的舞台上的小精灵,妙曼的舞姿,专业的动作,动情地表演,让人对马栏山里的孩子,竖起了大拇指。


赵腊梅带着喜悦回家,哥哥们都围上来恭喜妹妹他们团队获奖,可是父亲,并没有一句好话。看了腊梅一眼,看到她脸上还有胭脂水粉,呵斥她立刻去洗脸。吓得腊梅再也不敢开口邀功,母亲为她舀了一瓢水,示意她不要说话。尽管父亲不明白,王老师为什么要教孩子舞蹈,可看到这孩子学了舞蹈之后,得确性格大方,人人都夸赞,也就默许了她继续跳舞。后来,他在老师的带领下,参加了马栏以及旬邑县大大小小的比赛和文艺演出,得到了很多奖励。那些小小的日记本,钢笔和玻璃杯子,都被她拿回家。


经过多年多次演出露脸,赵腊梅被评委看重,12岁的她被录取到旬邑县剧团学习和深造。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王老师告诉赵腊梅这个好消息时,父亲听到后竭力反对,他不允许女儿离开家。旬邑县剧团团长崔安民老师,开着一辆黄色的吉普车,来到朱家店小学,接赵腊梅去县剧团。父亲极力反对,最后在王老师劝说下,才同意女儿去县剧团。


接走她的还有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她们都是在各类演出中,比较出类拔萃的优秀学生。虽然不在一个地方,可她们都有共同的爱好。


“你也喜欢跳舞吗?”赵腊梅好奇地问她。


“是呀,我不但喜欢跳舞,还喜欢画画和唱歌呢。妹妹,你今年多大了?”那个姐姐问。


“我呀,12岁了。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今后,我们一起好好努力可以吗?”赵腊梅说着就要和她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县剧团,演员们每天排练很辛苦,他们在后台化妆穿戏服,在台上尽情地唱戏,每天演出后,还要练嗓子连技能。实在很辛苦。两个小女孩被分别指定了老戏骨带领培养学唱和唱戏。跟着专业的演员,她们要从基本的练起。赵腊梅和那个姐姐相依为命,互相学习,两人关系很好。正当她刚刚入戏,感觉唱出了感觉时,父亲突然出现了。


“赵腊梅,跟我回家!”父亲穿着粗布衣裳,头发乱乱的,明显是骑着自行车,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看到他眼里的威严,她被震慑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台长出现了。


“赵兄弟,你怎么来了?当时我们和王老师不是谈好了,要孩子学习唱歌的吗?这孩子不学戏可惜了。她前途一定很好,你可不能这么毁了孩子的前程啊!”台长苦口婆心地说。


“唱戏的有什么好,成天被人指指点点,她今天就必须回,回去念书去。”父亲不容分说,就拽着赵腊梅往回走。


“爹,我想学,让我学会了再回去好不好嘛?”赵腊梅撕开父亲的手,哭着求父亲。可是,父亲抱着她,不容分说离开了县剧团。

在赵腊梅的父亲看来,女孩子就要安分守己,好好读完初中,学习女工,将来嫁个有钱人家,这就足够了。




03:年少芳华,情窦初开



赵腊梅被迫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再次回到了学校。她小学毕业后,考上了马栏初中。静下心来,安心读书,考上高中,或者考个中专,改变自己在大山束缚的命运,是她内心一直的想法。她和大多数初中孩子一样,她穿着母亲做的粗布鞋,背着干馍和咸菜,穿梭在六十多里的山间小路去学校。每周往返两次,对于她是多么大的挑战。十几岁的女孩子,一个人走在荒凉的大山,时常会孤独害怕。马栏山一座连着一座,翻越这座山,又要爬上那座山。山路狭窄或者湿滑,时常会将人绊倒。泥泞坎坷的石子路,搁得人脚生疼。她扎着顺溜的马尾辫,气喘吁吁地爬着一道道山,小心翼翼地走过每一道山路。


背着黄军用包,包里装满了母亲省吃俭用省下的玉米面馍,还有土豆扎饼。她要小心守护着干粮,那可是她一周的伙食。糟蹋了就得饿着肚子。回到学校读书,没过几天,那兜里的馒头就会发霉,长出长长的白丝。每当下课的铃声响起,又到了吃饭的时间,尽管她饥肠辘辘,可是想到她发霉的馒头,有霉味的土豆扎饼,她就再也没有欲望吃饭了。她正在长身体,却被饿的面黄肌瘦。实在没法,就借来开水,泡着凑合着吃。艰苦的生存条件,让她过早的体会到生活的艰辛。只有不断改变自己,学习获得知识,才有可能改变命运,走出大山。


她在班级中,鹤立鸡群,多才多艺,能歌善舞,是班上学习和才能都兼得的学生。因此很多同学都嫉妒羡慕和喜欢她。而班上的郑晓军同学,浓眉大眼,个子不高,诚实善良,性格稳重,不善言谈。他总是认真学习,在班上担任班长和学习委员。他们之间互不往来,谁也不干涉谁。


赵腊梅倔强的个性,不服输不怕吃亏,生活上更是常常亏待自己。当她再次拿起发霉的干馍啃起来时,脸上的泪珠滚落下来,她不明白住校的生活为什么如此的残酷。或许其他孩子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她索性没有啃下去,扔到了一边。刚好被路过的班长郑晓军发现了。他蹲在地上,捡起她刚才扔掉的半截馒头,放进自己口袋。从口袋掏出从家里拿来的新鲜馒头,递到赵腊梅的手上,默默离开了。


“不,我不要!”突然收到了郑晓军递给她的新鲜馒头,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拒绝了郑晓军,站起来要还给他时,他已经转身离去了。发愣的赵腊梅,握着馒头再一次流泪了,这次是被感动的流泪。


从此,她的眼中,班长郑晓军的一举一动,进入了她的视野,他一夜之间仿佛全身充满光环,吸引着赵腊梅孤独绝望和凄苦的内心。


因为她的漂亮,格外地引人关注,时常引来男生无故献殷勤。可是,她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近,就算一起上山砍柴,河边打水,也是和女生一起去。从来不单独和任何男生私自行动。学校食堂的水,要每个高年级班级轮流去河里舀水。而烧炉子用的柴火,是学生们轮流上山背回来的。老师时常还要带学生参加公社劳动,半读半劳,学劳结合是那个时期特点。



自从含着泪一口口咽下班长偷偷塞给她的馒头。赵腊梅会有意无意的去关注班长郑晓军。她不明白班长是刚好看见,处于同情那么做,还是他早已观察她好久了,对她有特别关心之意?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跑到操场上踢毽子,调皮筋,丢沙包。郑晓军依然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翻看书本,若有所思的样子,笃定而成熟。他做每一道题,都会仔细推敲,反复思考。每天早上他早早来就一个人读书写字,晚上还要点灯学习。


郑晓军的家离学校不远,他们是以前从塬上搬下来的。他们家也住在窑洞。只不过他不用跑几十里路上学,所以每天往返学校。赵腊梅通过观察发现,他有一颗善良,朴实的心。身为班长,任何同学有了困难,他都会上前主动帮助,不作态不假惺,那么自然亲切。上体育课,他会问谁不舒服,就在教室休息。在女孩子眼中,他一表人才,浓眉大眼,炯炯有神。他微笑的脸庞,充满了亲和力,大家都很喜欢自己的班长,因他学习全班第一,很多同学都问他问题。

学校的操场上,如果有他打篮球的身影,总会莫名出现好几个女生来观看。可是,他从来不主动接近任何女生,也不愿意和女生多说几句。那时人们的思想意识里,男女同学要保持距离,不然会影响仕途的,作风问题会败坏一个人的名声。


当然在郑晓军每次和女生说话,脸都会红。



班主任老师安排每周都要上山拾柴,所拾到的柴火给学校食堂的灶上备用。每周的拾柴和下河挑水,都是轮流的。老师让所有人都去山上捡柴,害怕下雨多堆些柴火。身为班长的郑晓军,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


“同学们,都听我的,山里有蛇,有狼,不要走岔了,后果很严重。”郑晓军大喊。

“知道了,我们都跟着你走。”同学们乐呵呵地说。


“这位同学,把你的裤子放下去,不要漏出腿腕,蚊虫会叮上的。”郑晓军关心地给一个男同学说。


“谢谢班长,我给忘记了。”男同学感激地说。


“大家到了这个山头,一个人捡一个人捆,捆好的就在那颗大树下统一集合,一起下山。”郑晓军继续说。“不能落下一个人,集合时大家都相互看着,还有女生少背些,尤其身体不舒服的,可以告诉我,我来背。”


“班长,我们可以的!”女学生们说。


“那就好!”郑晓军笑呵呵地说。


他们快乐地捡柴捆绑,一起下山。赵腊梅因为经常吃不上饭,头晕乏力,走到半山腰时,已经满头大汗。曾经看到她在舞台上镇定自若,娴熟而柔美的舞姿。郑晓军时常会觉得她像仙女一般,高不可攀。她在舞台上的光鲜靓丽,给无数人留下美好的印象。可惜没有人知道,她一个人流着眼泪吃着发霉的干馍,他突然看到时内心隐痛了一下。将家里拿来的新鲜馒头偷偷递给她,希望她不要饿着肚子读书。可此刻,她看到人群中,她柔弱娇美的身子,无法支撑起那捆柴火的时候。他健步如飞,跑到赵腊梅面前。


“赵腊梅同学,你不舒服吗?来,柴火我来替你背!”郑晓军的声音,在人群中唱起,在她的耳畔悠扬婉转地唱起,就像做梦一般,她内心感动这及时的援助。郑晓军亲切而帅气的脸,温柔的眼睛,让她无助苍白的心,多了一丝温暖和希冀。他不容分说拿下她背上沉甸甸的柴火,用力甩到自己背上,一起顺着队伍下了山。


“我没有做梦,是郑晓军,是他又一次帮我!”赵腊梅似乎不觉得饿了,她眼里充满了快乐的神情。


看着摞起来的一大堆柴火,班主任放心多了。接下来,他们又要去河边挑水,要不然水缸里没水,学生们就没有用的和吃的水了。几个男生拉着架子车,车上拉满了空空的水瓮和水桶,看到男生们争先恐后去盛水,女生也跟在后面,端着小盆帮他们舀水。每当郑晓军带领大家去时,总有一大堆人围着,尤其女生。


郑晓军的担当和责任感,他的付出和勤奋,是有目共睹的。赵腊梅看在眼里,也暗下决心,学习上超越郑晓军,她只有足够优秀,才能引起他的再次关注。因此,她不再感觉学习生活的苦,也能咽下发霉的馒头,可以自己找来野果充饥,能在万籁寂静的夜晚,一个人挑灯夜读。她一个人时常会走到河边,大声朗读喜爱的小说,诗歌,会经过郑晓军的家门口,看他是否坐在窑洞前的窗户边,奋笔疾书。她不想郑晓军知道自己任何的心思,只想一个人默默的成就自己,关注他一人即可。赵腊梅的早熟,时常让她懊恼,可也比任何人都显得乖巧和懂事。



夏天的麦子熟了,学生们又要集体出去忙夏收了。郑晓军第一个带头,冲在前面。他带着自己制作的帽子,脖子上围着白毛巾,手上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一片片金波荡漾的麦田,在微风中此起彼伏,酷暑的炎热,漂浮在空气中的热浪,一卷卷袭来。农民伯伯婶婶,大叔大爷,看到学生们挨家挨户地给他们帮忙,都乐的合不拢嘴。他们给帮忙的学生们送来了凉茶或者绿豆汤,让他们解暑。冲在前面,已经在脚下摞了一堆堆麦秸的郑晓军,把男同学都甩在了后面。细心的赵腊梅给他端去凉茶解暑,郑晓军微笑着接过水壶,一口气喝了下去。此时,赵腊梅看到了郑晓军胳膊上的伤。


“班长,你看你胳膊都出血了,满胳膊都是!要不要抹些药啊!”赵腊梅惊讶地说。


“没事,就是麦茬和秸秆扎破了皮肤,过几天结了痂就好了。”郑晓军满不在乎地说完,继续弯腰割麦。


“可是,夏天容易感染的,不行,我找老师去。告诉他你胳膊受伤了。”赵腊梅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平日里见了班长,连话都不敢说。今天却要在他面前强硬起来。


“不碍事,男孩子这点伤算什么。赵腊梅,你去照顾别人吧,看看其他同学有没有要喝水的,我这里你就不要操心了。”郑晓军想赶快收完麦子,农民就好晾晒入粮仓。上缴队上就安心了。他是知道农民的心思和过去缺粮的难处的。

“你等着!”赵腊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在乎他出汗流血,为什么要变得婆婆妈妈,这根本不是自己的风格。或许是她太在意班长了,看到他胳膊被扎破划破的血痕,她有些心疼了。


从老师那里要来了酒精和纱布,她拿去给他消毒,包扎伤口。郑晓军以为他去给别的同学送水了。没想到她又折了回来,手上拿着酒精和消炎药,不容分说就夺下镰刀,给他消毒包扎了。这一幕恰好被很多同学看见。同学们议论纷纷。可是都明白班长的为人,知道是他真的受了伤,否则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喜欢的班长,会被人蛊惑,接受一个女生的殷勤。赵腊梅知道这不是故意的殷勤,引起他注意。而是换做别人,也会去帮的事情。


“班长,包扎好了,你就歇一会,我们大家照样能干完。”赵腊梅说。


“腊梅同学,谢谢你!”郑晓军抬起头,看到赵腊梅关心她的模样,眼里充满了担心。在阳光下,她是那么俊美,长长的辫子,真好看。他底下头任凭她给自己消毒。而她能为他做些事情,感到幸福溢于言表。


“班长,你没事吧?”何宝莆同学问。


“没事,划破点皮!”郑晓军回答到。“腊梅同学,谢谢你,同学们都看着呢。”


“好吧,我马上就好了!”赵腊梅匆匆忙完,匆匆起身,已满脸通红。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郑晓军内心泛起一丝涟漪。


“来来,同学们都来领药啦!吃完药继续干活,都停下歇一会。”班主任和几名女学生,抱着一大包人丹颗粒,出现在地头。同学们有些因为体力不支,已经招架不住了。看到老师让休息,放下镰刀,都朝着老师的方向走去。女学生们负责抱着割下的麦秸堆在一起,用架子车拉到麦场去。看到男生们围在一起喝解暑降温的药水,也都凑过来喝。这时大家看到了班长胳膊上包扎的纱布,都关心地问他怎么了。


“班长,你这胳膊不要紧吧?”一个女生问。


“没事,划破点皮,多亏腊梅同学替我消毒……不,不是腊梅,是…..总之,这点伤不算是什么,大家快喝药,喝完继续替老乡割麦!”郑晓军本身当着同学的面,感谢腊梅。可是害怕这会引起轩然大波,只好改口。可是好事的同学都已经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


“哎呀,你看看我的脸上,脖子上,也被麦茬麦尖扎得到处是血丝,疼痛难忍,奇痒无比。班长真有福气,有人替你消毒,也不见那人来给我们也消消毒。”一个男同学说。


“是呀,腊梅同学人呢?她也应该给我们包扎一下吗?”又有同学起哄。


“好啦,好啦,她现在不在这,可能是给老乡帮忙提水去了。一会我问她借酒精消毒水,亲自给大家消毒。”班长说。


“不,班长,我对那过敏。那玩意抹在伤口上很疼的。”一个打针时对酒精过敏的男生说。是呀,酒精抹在皮肤上,的确很疼,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感觉疼痛呢?郑晓军终于明白,他之所以没感觉疼,是赵腊梅接近他时,他脑海中全是她在舞台上优美跳舞的身影,她像一个公主一般,美不胜收。


“同学们,被麦子扎伤皮肤,会有红疹子,过敏的同学会好几天都奇痒无比。完了去学校,我给大家申请消炎抗过敏的皮肤膏药,抹上几天就好了。”班主任说。

“对,班主任都发话了,你们稍安勿躁,不要用酒精了,实在不适合处理这样的小伤口。你们谁撑不住就多休息会,其余人继续加油。我先去干活了。”郑晓军笑嘻嘻地对大家说,他无论何时,都喜欢关心同学。大家看到班长都去忙了,也悄悄地走进麦田。



割完麦子,大家又恢复了上课。从那次以后,赵腊梅上课的时候,总是会无意中盯着前面坐着的班长发呆。而老师让后面的同学发言时,郑晓军也会时不时转过头来,看上赵腊梅一眼。偶尔,他们的目光相遇,彼此都心照不宣地脸红心跳。


赵腊梅清楚地记得,郑晓军因为个子低,坐在前一排,而她坐在中间的第二排座椅上。他们都在靠边的窗户旁。下课铃声响起,赵腊梅鼓起勇气,站起来走到第一排,问郑晓军数学问题。他认真地讲解了详细步骤,像对待所有前来讨教的同学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问完问题,赵腊梅刚要走,郑晓军突然问了她一句:“你为什么每天偷偷地看我?”赵腊梅脸立刻绯红,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看着他温柔地盯着自己,等待她的回答。吵闹的课间,没有人听得见这句话,可她却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我,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欢看你!”赵腊梅继续回答:“你不是也喜欢看我吗?你也偷偷地看我不是吗?”说完,她拿着本子飞快地坐回到座位上,心如鹿撞,欢喜而意乱。


从此以后,他们心照不宣地有意避开对方,但目光都会聚焦在彼此身上。他们不说话不走近,可目光地交流,早已让他们相互吸引的内心,熟悉而温暖起来。他们不懂这就是爱情,这就是少年懵懂的爱滋味。



时间转眼即逝,支撑赵腊梅读书,并且学习优秀的,是郑晓军给她的精神鼓舞。很快到了快毕业的时间了。同学们都依依不舍,为了纪念这段美好的时光,同学们流行给彼此送礼物。学校门口有家小商店,同学们都去那买的2元钱的日记本,特别在意的人,写上自己想说的话,连本子一起送给对方留念。而关系一般的就送一元钱的钢笔。可惜,对于赵腊梅来说,这些都是奢侈品。她几乎没有闲钱没这些。父母给她的钱总是少得可怜。




作者简介:晓瑜荣儿,原名李荣,1982年出生。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走上文坛的男人》《旬邑诗人合集》,写有长篇小说《被拐的女人》《房奴八零后》《崖洞鬼村》《药店逸事》《卫校那些事》。喜欢写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小说,以及个人自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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