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开篇之初,贾府就已呈萧条之象,只剩外面的架子未甚倒,再到红楼梦曲词中的“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可知贾家最后败落是不争的事实。
这样赫赫扬扬的豪门公府,钟鸣鼎食之家,在辉煌富贵了百年之后,终于走上了穷途末路。
那么,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府,是如何败落的呢?
秦可卿托梦王熙凤时,有这么一段话,意味深长,值得深思。她说: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胡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其实,秦可卿早已看到贾府败落的必然,凡事发展到一个顶点之后,就会下坠,进入到一个谷底。如今的贾府,早已过了最繁华的顶点,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你看她说的“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以及“登高必跌重”和“乐极悲生”都是这种物极必反的理念,她深知,贾府不可能一直繁荣下去,因为“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可保常的。”
也就是说,盛衰荣枯是自然界的规律,不是人力能够挽回的。别说贾府,便是我们熟知的唐宋元明清这些封建王朝,又有那个朝代能做到万万世呢?
后文史湘云在与丫鬟翠缕论阴阳时,也聊到了这个话题。她说的更明白:阴阳两个字还只是一字,阳尽了就成阴,阴尽了就成阳,不是阴尽了又有个阳生出来,阳尽了又有个阴生出来。这本经典非常值得一看:
贾蓉是宁府贾珍之子,翻开一部《红楼梦》,看到的是他与凤姐若有若无的暧昧色彩;是在其爷爷丧礼期间,与尤氏姐妹调情,并为贾琏娶二姐积极“出谋划策”……关于贾蓉,书中无一处描写这个人物的正面光辉。薛蟠来贾府被引诱得坏了十倍,贾蓉当“出力”不少。
宝玉是贾政之子,贾母的心肝,贾府的凤凰,与贾蓉一样,也是妥妥的富二代,虽荒唐不及贾蓉,却也无上进之心,每日只在女儿堆里厮混,得空便调弄胭脂,与丫鬟玩笑,偶尔在府里待得闷了,或去北静王府串个门,或与薛蟠等人喝杯小酒。除去儿女私情,从未见他考虑过家族命运。
而像贾环之流,就更不用说了,虽是庶出,但终究是贾府子孙,但在赵姨娘的挑唆下,竟成了个举止荒疏,人物萎琐的小冻猫子。贾琏虽能办事,却也是纨绔子弟,好色风流。
正如冷子兴所言,贾府如今的儿孙,安富尊荣者实多,运筹谋划者无一,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红楼梦》里,贾府的奢靡程度令人瞠目,大到修房建屋、婚丧嫁娶,小到一衣一食、舟车轿马,皆是只要最好、不怕最贵。秦可卿的葬礼就是恣意奢华,停灵时间是顶格最长七七四十九天,棺木是顶配皇族用的樯木,甚至为了称呼上好听一点、面子上风光一些,不惜拿出一千二百两银子为贾蓉蠲了个龙禁尉。
为了元春几个小时的省亲仪式,更是斥巨资建造了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省亲大观园,连见过大世面的元春也不由得“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华,因默默叹息奢华过费”,连贾珍也不由得感叹“再两年再一回省亲,只怕净穷了”。
不仅在这些大事上,贾府是奢靡无度的,在一饭一菜上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度耗费惊人。在贾母去清虚观打醮时,乌压压地占了一街的车,贾母的轿子已经去了很远,这门前尚未坐完。
连丫鬟袭人回娘家,也跟了两辆车及数个老妈子和小厮。在刘姥姥二进贾府时,吃到的那道茄子做成的已经没有茄子味的“茄鲞”,是十来只鸡来配成的味,试想仅这一道菜需要耗费多少银子呢?
因此,贾府的衰败有内因,也有外因,就像秦可卿给王熙凤托梦说的一样:“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树倒猢狲散”,到头来不过是“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罢了。
《红楼梦》中有很多隐晦的暗示,处处都有深意,在很多看似不经意的东西里暗示很多,又有哲理,又有铺垫。曹雪芹用一生,写一本书;也用一生,写中华民族。或许,这就是《红楼梦》值得一代又一代人痴迷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