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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沙利文自传:【飞越迷梦】第二章 外出比赛(二)

2023-05-10 14:56:27

—— 第二章 外出比赛(二) ——


我在半决赛中打得很糟,但仍然以3:1赢了对手。尽管我的表现不像在与加夫勒较量时那样出色,但我仍然战胜了对手,这才是重要的事。我在前面的三十二场比赛中的表现都比我在这场半决赛中好,却仍然输了球,而我现在却打进了决赛。我得等上几个小时,因为另一场半决赛还在进行。对局的双方包括安东尼?汉密尔顿,我认定他一定会赢,然后我就会在决赛中与他对局,但我不在乎。我已经进入了决赛,知道自己的面孔一定会出现在斯诺克杂志上。我对此已经急不可待了。这家杂志的前面部分介绍职业球手,最后几页介绍业余选手和女选手。我可以走进斯诺克俱乐部,把杂志给大家看,而所有那些常客会想:我得天,罗尼打进了决赛。



我在决赛中以3:2战胜了汉密尔顿。比赛开始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比赛结束时大约是凌晨一点三十分。我先以1:2落后,而且是黑球局。我们在第四局得分相同,于是我们重新将黑球摆好,猜边时我赢了。他打了一个安全球,给了我一个得分机会。我心中只是在想: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的表现一般,但正如我在前面说过的,我并不在乎,因为进入决赛就已经超出我预计的目标了。于是我猛地一推杆,球优美地滚进了中间的球袋。



罗伯特一直坐在那里看着。他不大容易激动,但他看上去非常兴奋。他知道我离赢得规模最大的职业——业余巡回赛只差一局。总共有一百八十名球手参加了斯蒂夫尼奇的这项赛事,而现在只剩下我和另一位选手进行最后一场最后一局的较量。



我最后一举赢得比较轻松——61:30。安东尼握了握我的手,而我却在想:我刚刚赢了一千英镑。我只有十四岁,却接受一张一千英镑的支票,而且还将有媒体的各种报道,大家都会读到。我知道一星期后,在下一场职业——业余赛中,大家都会看着我。我进去时一定会引起骚动,就像彼德?埃伯顿和安东尼?汉密尔顿走进某项职业——业余赛事球馆时一样。人们会发抖,会咒骂自己。我想: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除了和罗伯特一起到各地参加比赛外,我也常常和一位名较强尼?奥伯莱恩的家伙一起去参加职业——业余巡回赛。我父亲每周付他二百五十英镑,让他照顾我,另外还给他一辆车,外加开销费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周末带我去参加各项赛事。我父亲当时正忙着享受生活,没有时间来陪我。再说,我也不希望他来,因为那会给我带来许多压力。如果我打出空杆,他会坐在那里犯愁,而这会毁掉所有的乐趣。

  


我从来没有对父亲说我已不再希望他陪我一起去参加比赛,但事情自然而然就成了这样。我父母从我十二岁起开始光顾各种俱乐部。他们觉得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挣到了一些钱,该享受生活了。父亲尤其喜欢携带大量现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和母亲会去一家不轻易吸收会员的布朗俱乐部,在那里待到早晨七八点钟。他总是和母亲一起去哪里,却从来不喜欢跳舞,于是便找了他认识的一个人陪我母亲整夜跳舞。这个人叫斯蒂芬?阿特威尔,身高1.90米。父亲只是坐在那里聊天,逗别人开怀大笑。他从不喝酒,却常常在天亮时为大家支付所有的酒水。他就这样花钱如水。他认为自己应该请每个人喝酒,而且他也请得起大家。这是八十年代后期的事,他的连锁商店当时生意兴隆。



我和强尼参加的第一项赛事是英国业余台球赛。我赢了几场球,但碰到默基什?帕尔默时以3:4告负。默基什是业余台球赛的常胜将军,而我的排名只有112。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因此我回到家时非常兴奋。父亲对强尼说,“你和罗尼组成一个对怎么样?”这对我们大家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当时有许多非常出色的小斯诺克球手:克里斯?布鲁克斯比我打两岁,成了我的双打搭档,马克?金也比我打两岁,克里斯?斯卡隆的水平与我最接近,而且当时可能比我还略高一点。不过,他比我更活跃,十一二岁时就在托腾翰姆所有的午夜比赛中打球,可我当时还没有那个资格。他十四岁时搬到了荷兰,因为对他来说在那里挣钱要容易一些——那里有个家伙付给他工资,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人的俱乐部里打球。他的这种安排简直是在浪费天才。我记得我曾在阿姆斯特丹和他打过一场比赛,他脱掉背心,将它卷起来,放在他的夹克中。我当时在想:他在干什么?但是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战术:阿姆斯特丹让他分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克里斯如果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一定会达到我今天所达到的这个水平,但他的球技越来越糟。他仍然时不时地展现出他作为伟大球手的一面,甚至仍然能打出一百四十七分,但他再也没有参加过我天天要面对的这种艰难的比赛。你必须体验输球的滋味,学会如何承受,才能真正成为赢家。



午夜比赛是一种午夜开始、早晨十点左右结束的赛事,它也常常被称作“墓地”。我参加过几次这样的比赛,但我一点也不喜欢,因为我到了凌晨两点就看是迷糊了。他们采用一种让分的比赛规则,而且里面有许多欺诈行为。我会先让某人六十分,结果他却一口气连得八十分战胜我。于是我开始想:这家伙打得比我还好,我怎么还要让他六十分呢?我非常痛恨这一点。那里有许多冒名顶替的家伙——我们习惯称他们为“土匪”。



职业——业余赛也让分,但要公平的多。马塞尔?加夫勒可能会在每一局让我十四分或七分。这虽然看上去好像不多,但在比分咬得很紧的情况中,这点让分至关重要。尽管如此,这种让分的做法仍然很荒唐。比方说,韦利?索恩会让彼德?埃伯顿十四分,而实际上真正需要对方让分的是韦利。这是因为埃伯顿常常去各家具乐部打球,习惯在很破的球台上打球,而只要球台稍微有一点颜色不对,韦利就会大发牢骚。他甚至还抱怨职业比赛的场地条件。而我却非常喜欢这一点,因为你得适应。



有时候,业余球手的水平比职业球手还要高。比方说,迪恩?奥凯恩会来到伊尔福德与肯?达赫蒂对局,但肯对他来说属于另一个级别。他们的输赢可能会是八百英镑,而这笔钱对于当时的肯来说是笔很大的数字。于是,我父亲会下三百英镑,肯下二百,别人再下剩下的钱。我父亲常常给人提供这种经济上的后盾。


有时候,肯在伊尔福德的时候,布莱恩?摩根(他也是位非常不错的球手,现在世界排名约在第三十位)会在巴西尔登。两地之间只相隔二十英里,竞争就会变得异常激烈。巴西尔登的每一个人都认为布莱恩更强,而伊尔福德的每个人都知道肯技高一筹。他们俩会为奖金数的高低展开较量,布莱恩有一次甚至因为奖金少于一千英镑而拒绝比赛。肯当时没有钱,于是我父亲便说,“好吧,我来出这一千镑。告诉布莱恩,你愿意在任何地方任何球台上和他过招。”结果,这场比赛从来没有发生过。



埃塞克斯一直是斯诺克强手如云的地区。那里有马丁?史密斯、戴夫?吉尔伯特、尼克?特里、约翰?赖特、加里?费尔特尼斯、乔?奥伯伊和托尼?普特南。你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字,但所有这些人都是高手。托尼?普特南后来退出了斯诺克,过去十年一直在我母亲的色情行业工作。



我从尤金?休斯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他以伊尔福德为自己的大本营,是爱尔兰的顶尖选手。因此,当肯?达赫蒂这样的爱尔兰年轻球手来到英国时,他们都选择了伊尔福德,而尤金则像一位父亲那样对待他们。前足球明星兼作家埃蒙?邓菲一直与尤金保持着密切联系,他请尤金照料这些少年,而他本人则在金钱上帮助他们。结果,伊尔福德成了爱尔兰选手的聚集地,而附近非常出色的巴尔金俱乐部则尽是一些英国土生土长的天才球手,像尼克?特里、托尼?普特南和加里?费尔特尼斯。



我在伊尔福德和巴尔金俱乐部都是会员,因此我每周去这家具乐部四次,去那家具乐部三次。除此之外,我还在家中自己的球台上练习。到我十四岁时,只要我不上学,我每天就会练习六到七个小时,而上学的时候,每天则为三到四个小时。这便是我的家庭作业。我总是将自己学校里的家庭作业交给一个名叫法塞尔?纳迪尔德男孩,付钱让他替我完成。他很聪明,但我告诉他别把我的作业写得太好,不然老师就会知道那不是我做的。法赛尔和我在同一个班,因此我们会一起去学校注册,然后他去听一些高深的课程,而我则去上那些最简单的课程。我给他五英镑,让他替我完成作业,而他写完后我甚至都不用再抄一遍,我只是每天早晨在点名处从他那里拿来就行了。他做得非常好,我的作业每次都是C 和D,这让我的老师们很满意,也让我的父母很满意。



业余球手圈子里有一些非常出色的球手,完全可以成为一流职业选手,但他们对待斯诺克的态度有些不对头。尼克?特里如果把精力放在斯诺克上,完全可以成为非常出色的职业球手,但他长相英俊,早早地就开始与不同得姑娘出去约会,结果从此一蹶不振。他毁了自己的生涯。我记得我有一次连着为他捡球就达七八个小时,直到我脚上起了泡,再也坚持不下去为止。不过,那对我来说是一次很好的体验,而且也是你必须具有的经历。我现在也对一些小孩如法炮制。我不能心软,我每次走到球台旁都想打出一百分。虽然这当时令他们很痛苦,但我相信这对他们有好处。



经历了中学里最初几年的安静生活后,我开始变得比较爱捣蛋。 在我读中学三年级和四年级时,校方把所有调皮的孩子都集中在同一个班里,结果我们常常会在课堂上闹翻天。学校会经常安排一些代课老师来教我们,因为我们的老师要么被气病了,要么不敢再来教我们。后来,连代课老师也会在课上到一半时精神崩溃,当着我们的面承认自己教不下去了。当有位老师威胁说要将我们送到校长那里去时,我们只是说:“好啊,”然后接着聊天。对于老师来说,那一定像一场噩梦。



吃午餐时,我常常和乔治以及其他几个朋友(罗伯特?扬、理查德?巴沙姆、克里斯?约翰斯顿)一起去台球室,他们会把午饭钱交给我。我不喜欢用别人的钱去打球,因为我一想到他们会输钱就受不了。不过我从来没有输过,尽管我比赛时只能随便在那里的杆架上取一根球杆。俱乐部里时常有几个人。“想打一局吗?”我说。“每局两英镑。”我会让他们三十分,其他大孩子则将他们的五十便士押在我身上。第一局结束后,我会提出将他们的钱加倍。最后,我们离开那里时能挣到大约十英镑,然后大家一起涌向卖炸鱼块和薯条的快餐店。我们会带着一大袋油炸鱼和薯条慢慢走回学校,而且刚好赶上下午课。



我所有的朋友对足球的兴趣都要远远大于斯诺克。乔治的足球踢得非常棒,大家都说他长大后会效力于西汉姆队。我为他感到高兴,但同时又感到气恼,因为我的朋友们对斯诺克都一窍不通,因此不知道我打得有多好。如果我的足球水平能像我的斯诺克水平那么高,我一定会成为学校里最受女孩们喜欢的男生。但是斯诺克不像足球那样吸引人。人们甚至都不把它真正当作一项体育运动。



虽然我在学校里的表现糟糕透顶,但我总有办法和那些举足轻重的老师保持着很好的关系,比方说校长查隆先生和副校长阿伯特太太。阿伯特太太非常喜欢我,在她的眼里我决不会做任何坏事。我毕业后回去看望过她,她张开双臂抱住我,并大声叫道,“罗——尼!”



我还在读书时,她就曾经给我父母写过一封信,说我父母一定为我感到非常骄傲,因为我参加一项名叫“伦敦东区经典赛”的赛事,而且上了电视。要想获得资格参加那项赛事,球手必须首先赢得他所在的俱乐部的胜利——他必须以一局决胜负,而且必须战胜六名对手。然后,获胜者进入下一轮,又必须赢六局。在第二轮的比赛中,几乎没有人从我这里赢得一分,因为我一开球就分别得到了七十、六十、八十、九十、七十和六十分。结果我获得了参加“伦敦东区经典赛”的资格。父亲带我去了商店,将我从头到脚地武装了一下:衬衣、礼服、和斯蒂夫?戴维斯一样的背心——后背没有扣环。我心中在想:我一定要在电视上显得英俊潇洒。



电视转播的第二天,我在学校上烹饪课。麦克费太太又是一位你惹了她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的老师,不过我和她关系不错。她喜欢戴不同颜色的隐形眼镜,因为她对猫情有独钟。结果,她的眼睛今天是碧蓝的,明天是碧绿的。我总是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像“哇”!她长得不漂亮,但她身上有迷人之处:为人和善,很性感。但是还有另外一位老师在听课,是海斯太太。当时的海斯太太非常漂亮,也非常温柔,有着天使般的耐心,而麦克费太太正好相反。因此,如果我们向捉弄海斯太太,麦克费太太只要朝你看一眼,你就会立刻悬崖勒马。那就好像见到“好警察”就放肆,见到“坏警察”就收敛的游戏。麦克费太太那天说,“好了,我们今天不学什么烹饪,改为看录像。我们班昨天有人上了电视。”我这时在想,天哪,是我。



她打开录相机,班上所有的孩子都在看着我,想知道我究竟是如何上电视。他们晚上十点钟大概早就上床睡觉了,而ITV电视台的直播是在晚上11:30分。我的对手是斯蒂夫?温特汉姆。他曾经是英格兰业余冠军,而且是历史上年龄最小的十六岁以下冠军。他当时二十三岁,获得过许多重大比赛的冠军。他打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安全球,但我仍然将红球打进了中间的球袋,然后打出了七十五分——我第一次在电视上打出单杆过百分。担任电视评说的是“金块”斯蒂夫?戴维斯,他非常激动。我在那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在电视上的表现,所以我坐在那里看著录像中的我,开心极了。虽然我在“伦敦东区经典赛”半决赛中输了,但我仍然为进入前四名赢得了一个奖杯。我上了电视的消息像旋风一样立刻传遍了整个学校,大家走到我跟前问我:“你会成为顶 尖斯诺克球手吗?”



我十四岁那年参加了一次表演赛,对手是斯蒂芬?亨德利。亨德利有一个专用司机,叫约翰?卡罗尔,现在仍然在给他开车。约翰维斯诺克经理伊安?道尔工作,为道尔手下所有的球手开车,替他们买吃的东西,替他们付旅馆账单,替他们处理斯诺克球手在比赛时经常遇到的各种问题。如果球手们没有比赛,他则像朋友那样对待他们。在这种表演赛期间,父亲在男卫生间里与约翰?卡罗尔聊上了,问他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给斯蒂芬?亨德利开车,”约翰说,“我还要注意一个名叫罗尼?奥沙利文的球手。”

“哦,我是他父亲。”



他们聊了起来,结果发现伊安?道尔想当场就与我签约。但是,由于他知道我父亲很有钱,所以他又认为和我签约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结果他们连合同都没有准备。他给我的合同很可能与他给所有其他新球手的合同一样:一辆赞助的汽车,所有比赛的报名费,回报是比赛收入的百分之二十,以及球台外收入的百分之二十。除非你上过几次一个名叫《超级单杆过百》的电视节目,或者参加过两次一晚四百镑的表演赛,否则你的收入只能如此。对于大多数球手来说,这份合同上的安排只能让你解决温饱。当然,如果你能取得一些好成绩,那么伊安?道尔就会开始替你拉赞助,并管理球手的日常事务。可是他认为我不会需要这些,因为我父亲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所以他打了退堂鼓。

  


那天晚上,刚刚获得世界冠军的斯蒂芬?亨德利与女子世界冠军艾莉森?费希尔对局,五局三胜,并同时与当地的六位业余球手每人打一局。轮到我和他较量时,他开球就得了四十分,接着我将比分追平,双方比分就这样交替上升到最后一个红球。我本来可以打出一个安全球,给他设置障碍,但是我父亲在人群中叫道:“打那个双分球。”我听从了。其实我并不真想打出这样冒险的球,因为我非常想战胜世界冠军。但是我想,斯蒂芬?亨德利是这场表演赛上的明星,我只是个与他较量的孩子。如果我父亲认为我应该打那个双分球,那应该是正确之举。于是我瞄准了那个双分球,没有击中,斯蒂芬清了台。



我当时对父亲言听计从,只是现在才意识到他当时那么说有他自己的道理。斯蒂芬?亨德利是世界冠军,而我当时才十四岁,父亲不希望我竭尽全力去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只是希望我从比赛中得到乐趣,击球时要尊重斯蒂芬。他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对我说,但我心中知道他看到我与斯蒂芬?亨德利较量时非常骄傲,而且感到洋洋得意,因为伊安?道尔派卡罗尔来关注我。



我现在仍然参加表演 赛,与那些想放松一下自己的人打一场。不过,大家去比赛现场主要是想看我上台,看我一开球就打出一百分。有时候,你会连续二十分钟大不进一个球,这不仅让你很难堪,也让观众感到很乏味。



我父亲小时候曾梦想成为足球明星,可当他认识我母亲时,他放弃了自己的足球梦想,为的是要在布特林多挣几个钱。他最接近实现自己体育梦想的举动是三十岁时参加了半职业足球赛。他的许多队友都比他小很多,都叫他“乔治老二”。我知道最让他开心的莫过于让我成为职业运动员。我想,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是在实现他的梦想。

—— 第二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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