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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
要让远方的人马上知道
在上世纪80年代
电报几乎是唯一可以选择的通讯方式
当时电报按字数计费 可谓字字金贵
一般大喜或大悲时刻才会发报
所以一听说电报来了
除了激动就是紧张
图自网络/上世纪80年代的北京电报大楼内景
去年全国电报通信的总枢纽——
北京电报大楼营业厅正式停业
那里的老报务员说
“母病速归”是过去发得最多的急电
《加急电报》
(节选)作者/许辉
又到挖河挖沟的季节了,上工地之前,因为有一种庄严的使命感的缘故,我给家里写了一封长信,最后我不无炫耀地说:当我从工地上回来的时候,肯定像一个乞丐了。——其实当时我正在看高尔基的一本自传体小说,从书里学到的一些词句,例如“乞丐”,我马上就找机会洋洋得意地用到家信里去了。
过了几天,我在工地上收到了一封加急电报,电报上书:母病速回!我吓了一大跳,因为那时候最严重的信息工具就是电报了,一般的事谁会打电报呢!又是加急的!那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收到加急电报,心里多少有点慌。我拿着电报到队长那里请了假,一路焦急地赶回了家。
到家一看,家里人都很好。我奇怪地问母亲:“你不是生病了吗?”大姐看看我的衣着和精神面貌说:“怎么样,我说他是跟小说上学的吧。”二姐说,妈妈也是为他担心。她们显然已经争论很久了。
我大发雷霆,说母亲欺骗我。那时不管怎么说受到的家教和学教也还是要做诚实的人,亲身体会到别人对自己的欺骗(虽然是自己的母亲),简直不能原谅。
我大喊大叫地立刻就要回队。后来记不清是怎么留在家里的了,母亲还在屋里伤心地掉了好一阵子眼泪……
每当想到近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我就觉得那种亲情是完全无法用其他方式来替代的。那也是最有道理、最合理的谎言之一。
60年前我国研制出第一台电视接收机
它被命名为“北京”
同一年北京电视台(中央电视台前身)开播
八九十年代电视机成婚礼“四大件”之一
一家人争夺遥控器成最常见的场面
图自网络/被誉为“华夏第一屏”的北京牌黑白电视机
如今电视还是从休闲首选退位了
可老幼齐聚一堂时——看电视吧
春节里最具合家欢的仪式之一
不就是坐在电视前收看春晚吗?
陪伴与被陪伴之间
便是亲情萦绕之处
《陪你看电视》
(节选)作者/贾飞黄
在我的记忆里,电视就是童年伊甸园里的禁果,巨大的诱惑驱使着我为之与父母百般周旋,只为能挤出分分钟打开那个魔盒,瞥一眼里面的光怪陆离。
每个周二下午,各电视台设备检修,电视节目停播。寒暑假,午后阳光斜照里灰尘轻飞,电视里只有沙沙作响的雪花点和诡谲死寂的“地球”(后来知道,这个画面叫做电视测试卡),这样的场景构成了我对“百无聊赖”的最初概念。
当然,每天计算父母回家的时间,提前一小时关电视使之冷却,营造出下午一直安心看书的假象,仍是寒暑假里贪看电视的基本功。
如今终于拥有了纤薄开阔的大电视,有了二十四小时无休的丰富节目,在宽敞客厅里独占沙发的温柔,却失去了坐看电视一整天的余裕从容,还有几代同堂看电视的团聚感。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留恋的并不是那些电视节目,而是全家人的注意力投射在同一个事物上时,目光与话题交融而酿出的温情。于是网上的视频有了评论区,现在又有了“弹幕”,你一言我一语,努力营造“大家都在一起看”的氛围,但总归是差了那一点点最关键的味道。
我不由想望向这种情感的来处。我知道,每个村里都有一棵大槐树,夏夜里会有男女老少聚在树荫下乘凉聊天;我也知道,每栋乡村老宅里都有天井,让一家人随时围坐着聊天或者发呆。但城市里没有这些。
电视就是城市家庭的大槐树和天井。以此为中心,让人们互相陪伴,四世同堂,三口之家,二人世界,藉由电视,共有同一段时间、同一段心情、同一段生命。
陪你看电视,电视不重要,你最重要。
1978年每200个中国人拥有的电话不到1部
从家有座机到街头的“黄帽子”公用电话
从腰揣无线寻呼(BP机)到手持“大哥大”
如今在中国 移动电话平均人手一部
手机上网人数超七亿……
福建泉州,一场会议的中场休会间隙,与会者纷纷拿起手机。
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
拥有的第一部手机?
电话铃音响起的那一刻
你最希望是谁打来的?
《父亲的电话》
(节选)作者/芦芙荭
父亲真是老了,耳朵越来越聋,你在他耳朵旁扔个炮仗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世界于他来说,只有一个字:静。
那时,母亲的身体还好。我们给家里打电话时,就打给她。然后,母亲再把我们通话的内容及问候,借助手势以及他们一起生活几十年的经验,传达给父亲。
父亲耳朵聋,口齿却非常清晰。他声音洪亮。母亲比画一句,他就会嗯,哦,唉,呀地说一句,以表示母亲转述的话他听明白了。末了,他就会对母亲说,告诉儿子,我们啥都好着哩,别操心。有空了再回来看看。
为了父亲的耳朵,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中医西医都看过,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我们也试图给他戴上助听器,哪怕他能听见一丝声音也行。可他的耳朵真的是聋实心了。没有一点缝隙。只好作罢。
春天的时候,母亲病了。中风。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一切都来得很突然。
从医院里出来时,母亲留下了后遗症。说话口齿不清,每说一句话都相当费力。她坐在轮椅上,经常为要一件东西,或者要办什么事,憋得脸红脖子粗。而我们却不知所云。
倒是父亲,母亲说什么,他一下子就听懂了。父亲说,你娘说,她出院了,这病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也好不了多快。她说你们都耽误了这长时间了,你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该回去上班了。
听了父亲翻译过来母亲的话,我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父亲见我们愣在那里,似乎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他说,你们放心上班去吧。我虽然耳朵背,可我身体好着呢。我能照看你娘的。你们也别担心,你母亲说不了,可耳朵灵,我呢,听不见,却还能说。以后你们打电话来,我们两个人合起来接听。
为了证明这种办法可行,我们进行了一项模拟实验:我们将母亲的手机放在了她的轮椅旁,拨响了电话,母亲听见电话铃声响起时,通过肢体动作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父亲。父亲拿起电话接通后,直接放到了嘴边。他说,你娘好着呢,我也好着呢,放心吧。
然后挂了电话。
回到城里,每次给家里打电话时,那个画面一直就在我的脑子里,像电影一样。而且,每次电话接通,父亲永远都是那句话:你娘好着呢,我也好着呢,放心吧。
而我,几乎什么也不用说。
感谢架起一座座沟通桥梁的通讯工具
令那思念那讯息那喜怒哀乐
一一被传递被送达
我们怀念的
不仅仅是被岁月淘汰掉的旧物件本身
还有附于那之上的
历历在目的往事 依旧可感的余温
“电信变迁曲”尚在奏鸣
旋律的主题不变——真情
珍惜手机另一端牵起的那人
因为 手机重要
总是第一时间接起你电话的人 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