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光慈(1901~1931),安徽霍邱(今金寨县白塔畈镇白大村河北组白大小街)人。 民国10年(1921)赴苏联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回国后从事文学活动,曾任上海大学教授。民国16年与阿英、孟超等人组织“太阳社”,编辑《太阳月刊》、《时代文艺》、《新流》、《拓荒者》等文学杂志,宣传革命文学。著有诗集《新梦》、《哀中国》,小说《少年漂泊者》、《野祭》、《冲出云围的月亮》等。
其中《少年漂泊者》影响巨大,当年,它指引了很多热血青年走上革命道路,。现节选如下:
自序:
拜伦啊!
你是黑暗的反抗者,
你是上帝的不肖子,
你是自由的歌者,
你是的劲敌。
飘零啊,毁谤啊……
这是你的命运罢,
抑是社会对于天才的敬礼?
——录自作者“怀拜伦”
在现在唯美派小说盛行的文学界中,我知道我这一本东西,是不会博得人们喝彩的。人们方沉醉于什么花呀,月呀,好哥哥,甜妹妹的软香巢中,我忽然跳出来做粗暴的叫喊,似觉有点太不识趣了。
不过读者切勿误会我是一个完全粗暴的人!我爱美的心,或者也许比别人更甚一点;我也爱幻游于美的国度里。但是,现在我所耳闻目见的,都不能令我起美的快感,更哪能令我发美的歌声呢?朋友们!我也实在没有法子啊!
倘若你们一些文明的先生们说我是粗暴,则我请你们莫要理我好了。我想,现在粗暴的人们毕竟占多数,我这一本粗暴的东西,或者不至于不能得着一点儿同情的应声。
蒋光赤1925.11.1,于上海。
维嘉先生:
我现在要写一封长信给你——你接着它时,一定要惊异,要奇怪,甚至于要莫名其妙。本来,平常我们接到人家的信时,一定先看看是从什么地方寄来的,是谁寄来的。倘若这个给我们写信的人为我们所不知道,并且,他的信是老长老长的,我们一定要惊异,要奇怪。因此,我能想定你接着我这一封长信的时候,你一定要发生莫名其妙而且有趣的情态。
你当然不知觉我是何如人。说起来,我不过是一个飘泊的少年,值不得一般所谓文学家的注意。我向你抱十二分的歉——我不应写这一封长信,来花费你许多贵重的时间。不过我还要请你原谅我,请你知道我对于你的态度。我虽然不长于文学,但我对于文学非常有兴趣;近代中国文学家虽多,然我对于你比较更敬仰一点——我敬仰你有热烈的情感,反抗的精神,新颖的思想,不落于俗套。维嘉先生!你切勿以此为我恭维你的话,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意思,其实还有多少人小觑你,笑骂你呢!我久已想写信给你,但是我恐怕你与其他时髦文学家同一态度,因之总未敢提笔。现在我住在旅馆里,觉着无聊已极,忽然想将以前为经过——飘泊的历史——提笔回述一下。但是向谁回述呢?我也不是一个大文学家,不愿做一篇自传,好籍之以炫异于当世;我就是将自传做了,又有谁个来读它呢?就是倘若发生万幸,这篇自传能够入于一二人之目,但是也必定不至于有好结果——人们一定要骂我好不害臊,这样的人也配做自传么?维嘉先生!我绝对没有做自传的勇气。
现在请你原谅我。我假设你是一个不鄙弃我的人,并且你也不讨厌我要回述自己飘泊的历史给你听听。我假设你是一个与我表同情的人,所以我才敢提起笔来向你絮絮叨叨地说,向你表白表白我的身世。
维嘉先生!请你不要误会!我并不希望藉你的大笔以润色我的小史——我的确不敢抱着这种希望。
我也并不是与你完全不认识。五六年前我原见过你几次面,并且与你说过几句话,写过一次信。你记不记得你在W埠当学生会长的时代?你记不记得你们把商务会长打了,把日货招牌砍了,一切贩东洋货的奸商要报你们的仇?你记不记得一天夜里有一个人神色匆促向你报信,说奸商们打定主意要报学生仇,已经用钱雇了许多流氓,好暗地把你们学生,特别是你,杀死几个?这些事情我一点儿都未忘却,都紧紧地记在我的脑里。维嘉先生!那一天夜里向你报信的人就是我,就是现在提笔写这一封长信给你的人。当时我只慌里慌张地向你报告消息,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你听了我的报告,也就急忙同别人商量去了,并没有问及我的姓名,且没有送我出门。我当时并不怪你,我很知道你太过于热心,而把小礼节忘却了。
这是六年前的事,你大约忘记了罢?维嘉先生!你大约更不知道我生活史中那一次所发生的事变。原来我那一夜回去太晚了,我的东家疑惑我将他们所定的计划泄漏给你们,报告给你们了,到第二天就把我革去职务,不要我替他再当伙友了。这一件事情,你当然是不知道。
我因为在报纸上时常看见你的作品,所以很知道你的名字。w埠虽是一个大商埠,但是,在五六年前,风气是闭塞极了,所谓新文化运动,可以说是没有。自从你同几位朋友提倡了一下,W埠的新潮也就渐渐地涌起来了。我不愿意说假话,维嘉先生,我当时实在受你的影响不少!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暑假时,你接到了一封署名汪中的信?那一封信的内容,一直到如今,我还记得,并且还可以背诵得出。现在,我又提笔写长信给你,我不问你对于我的态度如何,讨厌不讨厌我,但我总假设你是一个可以与我谈话的人,可以明白我的人。
那一年我写信给你的时候,正是我想投江的时候;现在我写信给你时的情绪,却与以前不同了。不过写这前后两封信的动机是一样的——我以为你能明白我,你能与我表同情。维嘉先生!我想你是一个很明白的人,你一定知道:一个人当万感丛集的时候,总想找一个人诉一诉衷曲,诉了之后才觉舒服些。我并不敢有奢望求你安慰我;倘若你能始终听我对于自己历史的回述,那就是我最引以为满意的事了。
现在,我请你把我的这一封长信读到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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